✈️🇺🇸 飛貨機是什麼心情?向貨機前輩們致敬!

  以前常常聽教官們分享,在貨機機隊的艱苦日子,還有苦中作樂的故事。第一次飛到貨機班,其實行前蠻期待的。

  這次從台北出發有七個人!三位 operation 的教官,還有包括我在內四個搭飛機去安克拉治接飛的組員。Operation 的其中一位教官是第一次上貨機,我和另一位搭飛機的日本教官也是第一次,所以一上飛機,其他教官們就很熱心地分享,行李箱該放哪、飲料和食物在哪、上飛機之後該做什麼事… 身為菜FO,我以為自己已經很虛心學習了,但一看旁邊的日本人,又覺得「啊,輸了。」巡航的時候,他還一個抽屜一個抽屜拉出來做筆記,記錄下每個東西在哪裡。

  第一次上貨機什麼都很新鮮,去看看傳說中的貨艙門,東摸摸西摸摸,確定自己知道緊急設備在哪。要出發時,operation 的教官從駕駛艙出來,把門 arm 好,我和日本人就站在他身後。地勤從機門上小窗戶看應該是很帥的,三個機師站成一個等腰三角形,最前面的那個給他一個 OK 手勢確認機門關妥。殊不知後面那兩個,嗯,至少我,是很心虛的,站在教官身後 waiting for the actio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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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到了貨機大本營安克拉治,飛機停妥、發動機熄火。就看其他教官們一位位拿出自己的厚外套、手套、帽子和圍巾。我和日本人互看了一眼,忍不住苦笑。預報天氣是 -3 度,實際上到達時是 -8 度,有經驗的教官們都知道該準備禦寒的傢伙,我… 通常在飛機上穿著毛衣,下機前換成制服外套(或不穿外套),默默地將毛衣穿在外套裡面,暗暗希望不會凍著。但後來覺得多慮了,其實只要不颳風、不下雨,零下的溫度也不會太寒。(也可能我不太怕冷)。












  離開機場到了飯店,check in 的時候,櫃檯會問我們要選哪一棟。第一次來什麼都不知道,學長選什麼就跟著選,後來發現機長們全部都選另一個,有點慌張。學長說,我們選的那一邊比較新,他個人比較喜歡。「只要不是五樓就好。」因為以前有人遇過… 科學解釋不了的事。然後我低頭看看房卡,太好了,我就在五樓XD

  後來想說,頂多上去之後感覺不對,再下來換房間。結果一進到房間,換下制服的瞬間,覺得疲勞比鬼更可怕。到的時候是安克拉治的半夜,明天的班也是半夜,於是先行調時差,撐著不睡覺。早餐時間一到,發現飯店餐廳人山人海,我想應該都是睡亞洲時間的教官們。也不曉得哪些是自己公司的,哪些是友航的,眼神對上了先打招呼再說。

  吃完早餐,回到房間倒頭就睡。實實在在地睡了十小時之後,起來行前準備,看看書、吃個泡麵,在冷風中上班去。飛越加拿大領空,進到美國境內,一路曬啊曬啊曬地,七小時後,終於到了全美最忙碌的機場亞特蘭大。同學之前警告過我,亞特蘭大的航管通常是黑人口音,不太好懂。明明已經有心理準備,但還是 say again, say again,有點挫折。



 

 

  一到飯店就睡覺,晚餐時間去和當地的朋友吃飯,回來繼續睡。隔天早上再去跟朋友吃早午餐,附近走走聊聊,提早吃了晚餐,回飯店繼續睡。睡醒了就收拾東西回安克拉治。

  看似很單純的生活,但身體開始出現一些警訊:痘痘幾乎是我的常駐問題、內分泌開始混亂、掉髮、膚色蠟黃暗沈…… 疲勞是會累積的,尤其是在不同時區裡穿梭。熬夜不易,調時差不易,因為熬夜身體很疲憊的時候,當下所在的時區艷陽高照,生理時鐘直接錯亂。該吃飯了嗎?該睡了嗎?有種身體當機的感覺,這些生理反應都會改變,不曉得餓、不曉得飽,睡也睡不夠。

  這些問題回到安克拉治時到達頂端,外面天寒地凍,裡面暖氣強到乾死人。睡前把一條毛巾泡水後,滴滴答答地拿到暖氣邊的椅子上,滴滴答答地害我差點睡不著。睡醒的時候,那條毛巾乾得像我看不懂的藝術品,歪歪扭扭地立在椅背上。飯店沒有熱水壺,拿咖啡機來煮熱水,水裡都有咖啡味。隔壁也住了一位飛行員,他睡台灣時間。我怎麼知道?因為凌晨四點,台灣的晚上八點,他打電話回家,能夠聽到小孩在背景玩樂與哭鬧的聲音,太太在家帶小孩很累,高分貝罵老公…… 我就這樣被罵醒了XD





  在安克拉治也找不到好吃的、熱熱的東西。零下五度,我在外面漂泊了三個多小時,最後買了 mall 裡的 food court 的中國炒飯、芝麻雞跟青菜。打菜的小哥對我很好,給我很多很多青菜,但那調味鹹得我胡說八道的。在美國的這一週,食物又油又鹹,喝水不夠,整個人腫了起來。腫到制服褲子貼在腿上、腳塞不進自己的鞋子、走在路上人家都看不出我是亞洲人,以為我是愛斯基摩人呀!







  回到家裡,媽媽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叫我減肥,隔天早上跟我道歉,因為我消腫了XD

  以前在中短程機隊,覺得長程機隊是皇家機隊,錢多休假多。飛了這一趟貨機下來,我發現那些休假是拿來恢復身體用的。在家裡規律吃飯、睡覺、運動,三天後才覺得似乎沒那麼累。(然後我就落枕了…………..)而且我的這趟貨機班,是相對來說比較好的班。四段班,有一段我還是當乘客的。有人四段都是 operation,還有人飛到經日本回台灣的班。

  台北出發那天,operation 的其中一位教官,後來又在安克拉治遇到。我說:「學長,我還沒回去,你又來了嗎?」他說「我都回去又回來了,你還在這嗎?」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心酸。其實累,只要是上班都會累,即使飯店環境不好,也都是我們該調適的。一個貨機班出來一個星期,最後歸心似箭。早期的貨機班一次出來都是二十幾天,有教官說,他曾經在杜拜遇見學弟說已經飛出來二十幾天,身上錢都用完了,在飯店敲房門向他借錢。有教官說,曾經一年當中只休了75天假。有教官說,以前貨機班都是同一天飛安克拉治、亞特蘭大、紐約這種大三角。感謝前輩們,有他們的辛苦,才有我們今天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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